徐幹《中论》
二、本大题共6小题,共28分。
阅读下面文言文,完成6-10题。
务本
①人君之大患也,莫大于详于小事而略于大道,察于近物而暗于远数,故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不乱也,未有如此而不亡也。
②夫详于小事而察于近物者,谓耳听乎丝竹歌谣之和,目视乎雕琢采色之章,口给乎辩慧切对之辞,心通乎短言小说【1】之文,手习乎射御书数之巧,体骛乎俯仰折旋之容。凡此数者,观之足以尽人之心,学之足以动人之志,且先王之末数也,非有小才小智,则亦不能为也。是故能为之者,莫不自悦乎其事,而无取于人,以人皆不能故也。
③夫居南面之尊,秉生杀之权者,其势固足以胜人也,而加以胜人之能,怀是己之心,谁敢犯之者乎?以匹夫行之,犹莫之敢规也,而况人君哉?故罪恶若山,而己不见也;谤声若雷,而己不闻也,岂不甚矣乎!
④夫小事者味甘,而大道者醇淡,近物者易验,而远数者难效,非大明君子,则不能兼通者也,故皆惑于所甘,而不能至乎所淡,眩乎所易,而不能及于所难。是以治君世寡,而乱君世多也。故人君之所务者,其在大道、远数乎?大道、远数者,为仁足以覆帱【2】群生,惠足以抚养百姓,智足以统理万物,权足以变应无端,义足以阜生财用,威足以禁遏奸非,武足以平定祸乱;详于听受,而审于官人;达于兴废之原,通于安危之分。如此,则君道毕矣。
⑤夫人君非无治为也,失所先后故也。道有本末,事有轻重,圣人之异乎人者无他焉,盖如此而已矣。鲁昭公仪之习以亟,其朝晋也,礼无违者,然而不恤国政。政在大夫,贤不能用,公室四分,不图其终,卒有出奔之祸。故《春秋外传》曰:“国君者,服宠【3】以为美,安民以为乐,听德以为聪,致远以为明。”何技艺之尚哉?
⑥今使人君聪如师旷,射如夷羿,走追驷马,力折门键,可谓善于有司之职矣,何益于治乎?必以废仁义、妨道德,何则?小器弗能兼容。治乱既不系于此,而中才之人所好也。昔潞丰舒、晋智伯瑶之亡,皆怙其三才、恃其五贤而以不仁之故也。故人君多技艺、好小智、而不通于大道者,适足以距谏者之说,而钳忠直之口也,只足以追亡国之迹,而背安家之轨也。不其然耶?
(取材于徐幹《中论》)
注释:【1】短言小说:琐屑而偏颇的言论。【2】覆帱:施加恩惠。【3】服宠:重用贤人。
6.下列对句中加点词语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察于近物而暗于远数 暗:不明
B.怀是己之心 是:认为对
C.是以治君世寡 治:治理
D.皆怙其三才 怙:依仗
7.下列各组语句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都相同的一组是(3分)
A.手习乎射御书数之巧 圣人之异乎人者无他焉
B.则亦不能为也 必以废仁义、妨道德,何则
C.故皆惑于所甘 失所先后故也
D.不图其终 不其然耶
8.下列对文中语句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莫不自悦乎其事
无不对所做之事而沾沾自喜
B.权足以变应无端
权变足够用来应付无穷变化
C.可谓善于有司之职矣
可以说胜任专职官吏的工作了
D.而背安家之轨也
背负着使百姓安居的责任
9.根据文意,下列理解与推断,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详知事物本末轻重,把握做事先后次序,对普通人也有意义。
B.举鲁昭公出奔之例,是为说明君主执礼对于治国并无实际作用。
C.作者认为,利民任贤,使国家长治久安,是君主的治国之道。
D.作者认为,一般的君主执着于小技艺,舍本逐末,有害于治国。
10.按要求作答。(6分)
(1)本文题目“务本”中的“本”指的是什么?(2分)
(2)一般的君主为什么难以做到“务本”?请结合第②-④段概括。(4分)
答案:
二、本大题共6小题,共28分。
6.(3分)C
7.(3分)C(C所字结构;A介词,于/介词,与;B连词,那么/助词,无义;D代词,代事/副词,难道)
8.(3分)D(背弃了使百姓安定的道路。)
9.(3分)B
10.(6分)
(1)(2分)中正大道、长远之事
(2)(4分)答案要点:
①多技艺、好小智,能够展示一定的才华和智慧,满足一般的君主的虚荣心(1
分);不追求“大道”(1分)。
②君主地位尊崇、威势强大,且自以为是(1分),没有人敢于劝谏(1分)。
③中正之道不如小技小事更易吸引人,长远的谋略不如眼前之物更易立见成效(1
分),因此一般的君主易被小技小事迷惑,而不务本(1分)。
【评分标准】4分。三个要点,每点2分,答出两点即可。
附:文言文译文
君主的大弊病,没有比精详于琐细之事而忽略中正大道、洞察眼前的事物而不知考虑长远更为严重的了。从古到今,没有这样为政而国家不混乱的,也没有这样为政而国家不灭亡的。
精详于琐细之事,洞察眼前之物,说的是耳朵能够听到音乐、歌谣的和谐动听,眼睛能够看到雕刻、颜色的绚丽成章、口里能够说出机敏灵活、恰切应对的言辞、内心通晓于短言浅论、街谈巷语的文章,双手熟习于射箭、驾车、书写、运算的工巧,身体熟练于俯首、抬头、转弯、回旋的仪容。上述这几点,看上去足以满足人们的心愿,学习它足以改变人们的志趣,况且,从前君王的非根本的教导,没有一定的才华和智慧,那也不能做到。正因如此,那些能做到的人,没有不以此沾沾自喜、不再去向别人学习的,自以为别人都不能做到这些。
那些处在君临天下的尊位、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他们的威势本来就足以超过他人了,再加上超过他人的技能,抱着以己为是的心情,又有谁敢冒犯他呢?一个普通的人做到这样,还没有人敢劝谏他,更何况君主呢?所以,罪行恶德象山岳,而自己看不见;怨恨之声如雷霆,而自己听不见,岂不是太过分了吗?
琐细小事味道甘美,而中正之道纯正淡泊;眼前之物容易验证,而长远的谋略难以立见成效,不是圣明君子,就不能够两者同时明彻。人们都为甘美的东西、易做的事情所迷惑,却不愿去做淡泊、难成的长远之事。所以清明的君主历代很少,而昏乱的君主每代都多。因此,君主所必须致力的,恐怕应在中正之道、长远谋略上吧!中正之道、长远谋略,说的是仁德足够用来覆盖生民,慈惠足够用来抚养百姓,智慧足够用来管理万物,机变足够用来应付无穷变化、道义足够用来丰富财物器用、威严足够用来禁止奸恶不法、雄武足够用来平定灾祸混乱;能详尽地听取他人的意见,审慎地选取和任用人才;明达国家兴废的原因,熟知社会安危的区分。能做到这样,那么为君之道也就齐备了。
那些君王在治国方面并非无所作为,(国亡身危的)缘故在于做事失去了先后顺序。道有本有末,事有轻有重,圣人与普通人差异不在别的,就在于他们知道事情的本末轻重、先后次序,如此而已。鲁昭公急于学习礼仪,他朝拜晋国的时候,不曾有过违背礼仪的事,但是不考虑国家的政事。政令出自大夫,贤明之士不被任用,国家政权一分为四,还不知道考虑后果,终于有弃国出奔的大祸。所以,《春秋外传》说:“国君以使贤明的人受到宠爱为美,以平民百姓生活安宁为乐,以能听取有德之言为耳聪,以能使远方之人归服为目明。”哪里只是对技艺的崇尚呢?
如今让君主听觉如师旷,射箭如夷羿,奔跑能够赶上马车,力量能够摧折门闩,可以说在这些方面能够胜任专司一职官吏的职守了,但对于治理国家有什么益处呢?事实上,肯定会以此而废弃仁义、妨害道德。为什么呢?小的器皿是不能兼收并蓄的。治理和混乱已经与此无关,而这正是中等才智的人所喜欢的。从前潞国丰舒和晋国智瑶的灭亡,都是他们仰仗多方面才能而不仁不义的缘故。所以君主多技能,喜好小才智,而不通明大道,他的技能、小才智正足以拒绝谏诤者的争辨而钳制忠直的言论,只能够追随亡国者的踪迹而违背使百姓安定的(正确)道路。难道不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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