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纪事本末·朋党之祸》原文及翻译
通鉴纪事本末
原文:
初,韩弘之子、右骁卫将军公武为其父谋,以财结中外。及公武卒,弘继薨,稚孙绍宗嗣,主藏奴与吏讼于御史府。上怜之,尽取弘财薄自阅视,凡中外主权,多纳弘货,独朱句细字曰:“某年月日,送户部牛侍郎钱千万,不纳。”上大喜,以示左右曰:“果然,吾不缪知人。”三月壬戌,以僧孺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五年秋九月,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请降,李德裕遣行维州刺史虞藏俭将兵入据其城,具奏其状。牛僧孺曰;“吐蕃之境,四面各万里,失一维州,未能损其势。徒弃诚信,有害无益。”上以为然,诏德裕以城归吐蕃,执悉怛谋归之,吐蓄诛之于境上。德裕由是怨僧孺。六年冬十一月乙卯,西川监军王践言入知枢密,数为上言:“缚送悉怛谋以快虏心,绝后来降者,非计也。”上亦悔之,尤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失策。附李德裕者因言“僧孺与德裕有隙,害其功”。上亦疏之。僧孺内不自安,会上御延英,谓宰相曰:”天下何时当太平,卿等亦有意于此乎?“僧孺对曰;“太平无象。今四夷不至交侵,百姓不至流散,虽非至理,亦谓小康。陛下若别求太平,非臣等所及。”退,谓同列曰:“主上责望如此,吾曹岂得久居此地乎!”因累表请罢。十二月,乙丑,以僧孺同平章事,充淮南节度使。
臣光曰:“君明臣忠,佞邪黜远,礼修乐举,兵革偃戟,诸侯顺附,四夷怀服,时和年丰,家给人足,此太平之象也。于斯之时,阍寺专权,胁君于内,弗能远也;藩镇阻兵,陵慢于外,弗能制也;士卒杀逐主帅,拒命自立,弗能诘也;军旅岁兴,赋敛日急,骨血纵横于原野,杼轴空竭于里闾,而僧孺谓之太平,不亦诬乎?当文宗求治之时,僧孺任居承粥,进则偷安取容以窃位,退则欺君诬世以盗名,罪孰大焉!”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朋党之祸》)
译文:
当初,韩弘的儿子、右骁卫将军韩公武.为父亲谋划,用财物结交朝廷内外的人。等到韩公武死了,韩弘接着也去世,年幼的孙子韩昭宗继承家业,掌管库藏的奴仆和官吏到御史府打官司。皇帝很同情他,把韩弘的财物账目全部拿来亲自查看,发现凡是朝廷内外掌权的人大多接受了韩弘的贿赂,唯独用红笔小字写着;“某年某月某日,送给户部牛侍郎一千万钱,不接受。”皇帝非常高兴,把账本拿给左右的人看,说:“当真如此,我没有看错人。”三月壬戌戊,任命牛僧孺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唐文宗大和五年秋九月,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请求归降,李德裕派遣代行维州刺史虞藏俭率兵进入占据维州城,备文上奏这个情况。牛僧孺说:“吐蕃的边境,四面各有万里,失去一个维州,不能损害吐蕃的势力,白白地破坏了双方的真诚信任,有坏处没有好处。”皇帝认为他说得对,命令李德裕把维州城归还给吐蕃,拘系悉怛谋送还吐蕃。吐蕃在边境上杀死了悉怛谋。李德裕因此怨恨牛僧孺。唐文宗大和六年冬十一月乙卯,西川监军王践言入宫主持枢密院事,多次对皇帝说:“捆绑送还悉怛谋,来使敌寇心里畅快,断绝以后前来投降的人,不是好计策啊。”皇帝也感到后悔,责怪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失策。依附李德裕的人趁机说:“牛僧孺与李德裕之间有怨隙,(牛僧孺)妒忌李德裕的功劳。”皇帝也疏远牛僧孺。牛僧孺内心感到不安。适逢皇帝到延英殿,对宰相说:”天下何时能够太平,你们也在考虑这个吗?“牛僧孺回答说;“太平没有迹象。现在四方的外族没有相互侵犯,黎民百姓不至于离散流亡,虽然不是最好的治世(按唐避高宗李治讳,改“至治”为“至理”),也可以说是小康。陛下如果另外谋求太平,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做得到的。”退出之后,对同僚们说:“皇上这样责怪抱怨,我们怎能久居于此哪!”于是多次上表请求辞职。十二月,乙丑,任命牛僧孺为同平章事,担任淮南节度使。
臣司马光评论说:“君主贤明臣下忠诚,奸邪的人被贬逐,推行礼乐,停止战争,诸侯归顺,四周夷狄顺服,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家富裕人人饱暖,这是太平之世的迹象啊。在那时,宦官专权,在宫廷之内胁迫君主,不能疏远他们;藩镇仗恃军队,在外欺侮怠慢朝廷,不能制服他们;士兵杀害驱逐主帅,抗拒朝命自立主帅,不能责问他们;连年兴师动众,征收赋税日益紧迫,尸骨鲜血遍布于原野,乡里织布机上的布帛被一扫而空,而牛僧孺却认为是太平之世,不是说假话吗?在文宗力求治世之时,牛僧孺处于宰相之位,进用就苟且偷安取悦皇上来窃取名位,黜退则蒙蔽君主欺骗世人来盗取名声,罪恶没有比这更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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