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纪事本末·诸将之叛》原文及翻译
通鉴纪事本末
原文:
汉高祖四年,武涉往说齐王信曰:“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汉王复兴兵而东侵人之分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引兵出关,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必终为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参分天下王之?”韩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画不用,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
武涉已去,蒯彻知天下权在韩信,乃说信曰:“楚人越彭城,转斗逐北,乘利席卷,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雒,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以臣料之,其势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参分天下,鼎足而居。愿足下熟虑之。”
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吾岂可以乡利而倍义乎!”蒯生曰:“始常山王、成安君相与为刎颈之交,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误矣。大夫种存亡越,霸句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之于句践也。此二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韩信谢曰:“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
十年九月,(豨)遂与王黄等反,上自东击之。十一年冬,淮阴侯信称病,不从击豨,阴使人至豨所,与通谋。舍人弟上变,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诸将之叛》,有删改)
译文:
汉高祖四年,武涉去游说齐王韩信说:“秦朝破灭后,按照功劳割地裂土,分封而各自为王,以便休兵罢战。如今汉王又兴师东进,侵犯他人的境界,掠夺他人的封地。已经攻破三秦,率领军队开出函谷关,收集各路诸侯的军队向东进击楚国,他的意图是不吞并整个天下,不肯罢休,他贪心不足到这步田地,太过分了。况且汉王不可信任,自身落到项王的掌握之中多次了,是项王的怜悯使他活下来,然而一经脱身,就背弃盟约,再次进攻项王。他是这样地不可亲近,不可信任。如今您即使自认为和汉王交情深厚,替他竭尽全力作战,最终还得被他所擒。您所以能够延续到今天,是因为项王还存在啊。当前刘、项争夺天下的胜败,举足轻重的是您。您向右边站,那么汉王胜,您向左边站,那么项王胜。假若项王今天被消灭,下一个就该消灭您了。将军与项王有旧交情,为什么不反叛汉,与楚联合,三家瓜分天下而各自称王呢?”韩信辞谢说:“我侍奉项王,官位不过是个侍从官,职位不过是个持戟的卫士,我说的话不被听,我的计谋不被用,所以我背离楚而归向汉。汉王授予我上将军的印信,给我几万人马。我背叛他不吉祥,即使到死也不变心!”
武涉走后,蒯彻知道天下胜负的关键在于韩信,就劝说韩信说:“楚国人从彭城起事,转战四方,追逐败兵,乘着胜利,像卷席子一样向前挺进,声势震动天下;然后军队被困在京、索之间。汉王统领几十万人马在巩县、洛阳一带抗拒楚军,凭借着山河的险要,虽然一日数次战斗,却没有一点功效,这就是所说的智尽勇乏了。以我估计,这样的局面不是天下的圣贤就不能平息这场天下的祸乱。果真能听从我的计策,不如让楚、汉双方都不受损害,同时存在下去,你和他们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希望您仔细地考虑这件事。”
韩信说:“汉王对待我非常优厚,我怎么能因贪图私利而背信弃义呢?”蒯彻说:“当初常山王、成安君结成割掉脑袋也不反悔的交情,然而到头来,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这是为什么呢?祸患产生于贪得无厌而人心又难以猜测。所以我认为您断定汉王不会危害自己,也错了。大夫文种使濒临灭亡的越国保存下来,辅佐句践称霸诸侯,功成名就之后,文种却被赐死了。以交情友谊而论,您和汉王就比不上张耳与成安君了;以忠诚信义而论也赶不上大夫文种与越王句践。从这两个事例看,足够您断定是非了。希望您好好考虑这件事!”韩信说:“先生暂且说到这儿吧!让我考虑考虑。”
汉高祖十年九月,(陈豨)便与王黄等人起兵反叛,皇上亲自率领兵马从东面击打叛军。十一年冬,韩信托病没有随从击打陈豨,暗中派人到陈豨处,与陈豨谋划。他的舍人的弟弟上书告变,吕后命令武士把韩信捆起来,在长乐宫的钟室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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