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纪事本末·魏伐匈奴》原文及翻译
通鉴纪事本末
原文:
元朔元年秋,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余人,围韩安国壁,又入渔阳、雁门。天子乃复召李广,拜为右北平太守,匈奴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车骑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雁门,斩首虏数千人。临菑人主父偃乃上书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其辞曰:“《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并吞战国,务胜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谏曰:‘不可。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轻兵深入粮食必绝踵粮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为利也,得其民不可役而守也。胜必杀之,非民父母也。靡敝中国,快心匈奴,非长策也。’秦皇帝不听,遂使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以河为境。地固咸卤,不生五谷,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余年。死者不可胜数,终不能逾河而北,是岂人众不足,兵革不备哉?其势不可也。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路死者相望,盍天下始畔秦也。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进谏曰:‘不可。夫匈奴之性,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窃危之。’高帝不听,遂北至于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高皇帝盖悔之甚,乃使刘敬往结和亲之约,然后天下忘干戈之事。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天性固然。上不观虞夏殷周之统,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忧,百姓之所疾苦也。”
(节选自《通鉴纪事本末·魏伐匈奴》)
译文:
元朔元年秋天,匈奴两万人侵入中原,杀了辽西太守,掳掠了两千多人,围困韩安国指挥的汉军营垒;又侵入渔阳郡和雁门郡。皇上于是再次征召李广,任命为右北平太守。匈奴称李广为“汉朝的飞将军”,畏避李广,连续几年不敢入侵右北平郡。车骑将军卫青统率三万骑兵从雁门郡出击,斩杀匈奴数千人。临菑人主父偃上书谈了九项事情,其中八项是关于律令问题;另外一项是谏止征伐匈奴,他写道:“又《司马法》上说:‘国家即使大,若是喜欢战争,就必然灭亡;天下即使太平,若是忘掉战争,就必然危险。’况且发怒是背逆的德行,武器是不祥的器物,斗争是最差的节操。那致力于打仗取胜、用尽武力的人,最终没有不后悔的。从前秦始皇吞并各个交战的国家,统一天下,但他一心取胜,不肯休止,竟想攻打匈奴。李斯劝谏说:不可以。那匈奴没有城郭居住,也无堆积的财物可守,到处迁徙,如同鸟儿飞翔,难以得到他们加以控制。如果派轻便军队深入匈奴,那么军粮必定断绝:如果携带许多粮食进军,物资沉重难运,也是无济于事。就是得到匈奴的土地,也无利可得,遇到匈奴百姓,也不能役使他们加以守护。战胜他们就必然要杀死他们,这并非是为民父母的君王所应做的事。使中原疲弊,把攻打匈奴作为心情愉快之事,这不是好的政策。’秦始皇不采纳李斯的建议,就派蒙恬率兵去攻打匈奴,开拓了疆域,以黄河为国界。这些土地本是盐碱地,不生五谷。这以后,秦朝征调全国的成年男人去守卫北河地区。让军队在风沙日晒中呆了十多年,死的人不可胜数,始终没能越过黄河往北挺进。这难道是人马不足,武器装备不充裕吗?不是的,这是形势不允许呀!百姓疲惫不堪,孤儿寡母和老弱之人得不到供养,路上的死人一个挨一个,大概由于这些原因,天下百姓开始背叛秦王朝。待到汉高帝平定天下,攻取了边境的土地,听说匈奴聚积在代郡的山谷之外,就想攻打他们。御史成进谏说:不可进攻匈奴。那匈奴的习性,像群兽聚积和众鸟飞散一样,追赶他们就像捕捉影子一样。如今凭借陛下的盛德去攻打匈奴,我私下里认为是危险的。汉高帝没接受他的建议,于是向北进军到代郡的山谷,果然遭到平城被围困的危险。汉高帝很后悔,就派刘敬前往匈奴缔结和亲之约。这以后,天下才没有战争的事。那匈奴难以控制住,并非一代之事。匈奴于盗窃的事,侵夺通迫,把这作为生存的事业的原因,是天性本来如此。往上不借鉴虞、夏、商、周的经验,往下却遵循近世的错误作法,这正是我最大的忧虑,百姓最感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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